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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五十四

裴崔卢李王严裴守真,绛州稷山人,后魏冀州刺史叔业六世孙。
父諲,隋大业中为淮安司户 参军。
郡人杨琳、田瓚等乱,劫吏多死,唯諲以仁爱故,贼约其属无敢害,护送还 乡。
守真早孤,母丧,哀毁癯尽。
举进士,六科连中,累调乾封尉。
养寡姊谨甚, 士推其礼法。
永淳初,关中旱,悉禀禄奉姊及诸甥,与妻息恶食不赡也。
授太常博士。
守真善容典,时谓才称其官。
高宗将封嵩山,诏诸儒议射牲事。
守真奏:“古者郊祀天地,天子自射牲。
汉武帝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之,帝不亲 也。
今按礼,前明十五刻,宰人鸾刀割牲,质明行事,毛血已具,天子至,奠玉酌 献而已。
今若前祀一日射牲,则早于事;及日,则冕不逮事。
汉又天子不亲,古今 异宜,恐不可行。
”是时,《破阵》、《庆善》二乐舞入,帝常立以视,须乐阕乃 坐。
守真并言:“二舞诚祖宗盛德,然古无天子立观者。
化育诒庇,孰非阙功,不 应鼓舞别申严奉。
”诏可,未及行。
会帝崩,大行旧礼无在者,守真与博士韦叔夏、 辅抱素等讨按故事,称情为文,咸适所宜,时人服其得礼。
天授中,为司府丞,推核诏狱,多裁恕,全免数十姓。
不合武后旨,出为汴州 司马。
累迁成州刺史,政不务威严,吏民两怀之。
徙宁州,送者千数,出境尚不止。
长安中卒,赠户部尚书。
子子余、耀卿、巨卿。
曾孙行立。
耀卿、巨卿别有传。
子余事继母以孝闻,中明经,补鄠尉。
时同舍李朝隐、程行谌以文法称,而子 余以儒显,或问优劣于长史陈崇业,答曰:“兰菊异芬,胡有废者?”景龙中,为左台监察御史。
泾、岐有隋世番户子孙数千家,司农卿赵履温奏籍 为奴婢,充赐口。
子余曰:“官户以恩原为番户,且今又子孙,可抑为贱乎?”履 温倚宗楚客势,辩于廷,子余执对不挠,遂诎其议。
开元初,累迁冀州刺史,为政惠裕,人称有恩。
入为岐王府长史。
卒,谥曰孝。
时程行谌谥贞。
中书令张说叹曰:“二谥可无愧矣!”子余居官清,家闱友爱,兄 弟六人,皆有志行云。
行立,重然诺,学兵有法。
母亡,泣血几毁。
以军劳累授沁州刺史,迁卫尉少 卿。
口陈愿治民,试一县自效,除河东令,宽猛时当。
由蕲州刺史迁安南经略使。
环王国叛人李乐山谋废其君,来乞兵,行立不受,命部将杜英策讨斩之,归其孥, 蛮人悦服。
英策及范廷芝者,皆奚洞豪也,隶于军,它经略使多假借,暴恣干治, 行立阴把其罪,贷之,许自效,故能得英策死力。
廷芝尝休沐,久不还,行立召之, 约曰:“军法,逾日者斩,异时复然,尔且死!”后廷芝逾期,行立笞杀之,以尸 还范氏,更为择良子弟以代,于是威声风行。
徙桂管观察使。
黄家洞贼叛,行立讨 平之。
俄代桂仲武为安南都护。
锐于立功,为时所訾。
召还,道卒,年四十七,赠 右散骑常侍。
崔沔,字善冲,京兆长安人,后周陇州刺史士约四世孙,自博陵徙焉。
纯谨无 二言,事亲笃孝,有才章。
擢进士。
举贤良方正高第,不中者诵訾之,武后敕有司 覆试,对益工,遂为第一。
再补陆浑主簿,入调吏部,侍郎岑义叹曰:“君今郤诜 也!”荐为左补阙。
性舒迟,进止雍如也,当官则正言,不可得而诎。
睿宗召授中 书舍人,以母病东都不忍去,固辞求侍,更表陆浑尉郭邻、太乐丞封希颜、处士李 喜以代己处。
诏改虞部郎中,俄检校御史中丞。
请发太仓粟及减苑囿鸟兽所给以赈 贫乏,人赖其利。
监察御史宋宣远与卢怀慎姻家,恃以弄法;姚崇子彝留司东都, 通宾客,招贿赂。
沔将按劾,崇、怀慎方执政,共荐沔有史才,转著作郎,去其权, 盖惮之也。
久之,为太子左庶子。
母亡,受吊庐前,宾客未尝至柩室。
语人曰: “平生非至亲不升堂入谒,岂以存亡变礼邪?”中书令张说数称之。
服除,迁中书 侍郎。
玄宗以仙州数丧刺史,欲废之,沔请治舞阳,舞阳,故樊哙国也,更为樊州, 帝不纳,州卒废。
沔既喜论得失,或曰:“今中书宰相承制,虽侍郎贰之,取充位 而已。
”沔曰:“百官分职,上下相维,以成至治,岂可俯首怀禄邪?”凡诏敕曹 事,多所异同,说不悦,出为魏州刺史。
雨潦败稼,沔弛禁便人。
召还。
分掌吏部 十铨,以左散骑常侍为集贤修撰,历秘书监、太子宾客。
是时,太常议加宗庙笾豆,又欲增丧服,于是卿韦縚请坐增笾豆至十二;外祖 服大功,舅小功,堂姨若舅、舅母袒免。
沔曰:“祭祀上矣,古者饮食必先严献。
未有火化,故有毛血之荐,未有曲蘖,故有玄酒之奠。
后王作为酒醴、牺牲以致馨 香,故有三牲、八簋、五齐、九献。
神道主敬,可备而不敢废也,虽曰备物,而节 制存焉。
钘俎、笾豆、簠簋尊罍之实,皆周时馔,其用通宴飨宾客,而周公与毛血、 玄酒同荐于先祖。
晋卢谌家祭礼,所荐皆晋时常食,不纯用古。
此圣贤变文而通其 情也。
然当时饮食不可阙于祭,明矣。
国家清庙时享,礼馔具设,周制也,古物存 焉。
园寝上食,时膳备列,汉法也,它珍极焉。
职贡来祭,致远物也。
有新必荐, 顺时令也。
苑囿躬稼所收,搜狩亲中,莫不荐而后食,尽诚敬民。
若此至矣,无以 加矣。
诸珍羞鲜物,第敕有司悉使著于令,因宜而荐,不必加笾豆以为嗛也。
大羹, 古食也,盛于古器。
和羹,常馔也,盛于时器。
毛血盛于盘,玄酒盛于尊。
未有荐 时馔而用古器者,繇古质而今文,便事也。
故加笾豆未足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朝, 徒近侈耳。
鲁丹桓宫之楹,刻其桷,《春秋》非之。
班固称:‘墨家出于清庙,是 以贵俭。
’然清庙不奢,旧矣。
太常所请,臣所未安。
”又太常言:“爵小不及合,执持至难。
”沔曰:“礼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是 也。
然今不及制,则非礼,自有司之陋也。
随失制宜,不待议而革云。
”又言: “礼本于家正,家正而天下定。
家不可以贰,故父以尊崇,母以厌降。
是以内服齐 斩,外服缌,尊名所加,不过一等,今古不易之道也。
昔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 知其将戎,礼先亡也。
比制《唐礼》,推广舅恩,故弘道以来,国命再移于外姓, 本礼验亡,可不戒哉!”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仲昌、 监门兵曹参军刘秩等议与沔合,又诏中书门下参裁,于是宗庙笾豆坐各六,姨若舅 小功,舅母缌麻,堂姨袒免,余仍旧制。
每朝廷有疑议,皆咨逮取衷。
卒,年六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孝。
沔俭约自 持,禄禀随散宗族,不治居宅,尝作《陋室铭》以见志。
子祐甫至宰相,别传。
卢从愿,字子龚。
六世祖昶,仕后魏为度支尚书,自范阳徙临漳,故从愿为临 漳人。
擢明经,为夏尉。
又举制科高第,拜右拾遗,迁监察御史,为山南黜陟巡抚 使,还奏称旨,累进中书舍人。
睿宗立,拜吏部侍郎。
吏选自中宗后纲纪耗荡,从愿精力于官,伪牒诡功,擿 检无所遗,铨总六年,以平允闻。
帝异之,特官其一子。
从愿请赠其父敬一为郑州 长史,制可。
初,高宗时,吏部号称职者裴行俭、马载,及是,从愿与李朝隐为有 名,故号“前有裴、马,后有卢、李”。
开元四年,玄宗悉召县令策于廷,考下第者罢之。
从愿坐拟选失实,下迁豫州 刺史。
政严简,奏课为天下第一,宝书劳问,赐绢百匹。
召为工部侍郎,迁尚书左 丞、中书侍郎,以工部尚书留守东都,代韦抗为刑部尚书。
数充校考使,升退详确。
御史中丞宇文融方用事,将以括田户功为上下考,从愿不许,融恨之,乃密白 “从愿盛殖产,占良田数百顷”,帝自此薄之,目为多田翁。
后欲用为相屡矣,卒 以是止。
十八年,复为东都留守,坐子起居郎论输籴于官取利多,贬绛州刺史,迁 太子宾客。
二十年,河北饥,诏为宣抚处置使,发仓廥赈饥民。
使还,乞骸骨,授 吏部尚书致仕,给全禄终身。
卒,赠益州大都督,谥曰文。
李朝隐,字光国,京兆三原人。
明法中第,调临汾尉,擢至大理丞。
武三思构 五王,而侍御史郑愔请诛之,朝隐独以“不经鞫实,不宜轻用法”,忤旨,贬岭南 丑地。
宰相韦巨源、李峤言于中宗曰:“朝隐素清正,一日远逐,恐骇天下。
”帝 更以为闻喜令。
迁侍御史、吏部员外郎。
时政出权幸,不关两省而内授官,但斜封其状付中书, 即宣所司。
朝隐执罢千四百员,怨诽哗腾,朝隐胖然无避屈。
迁长安令,宦官闾兴 贵有所干请,曳去之。
睿宗嘉叹,后御承天门,对百官及朝集使褒谕其能,使遍闻 之。
进太中大夫一阶,赐中上考、绢百匹,以旌刚烈。
成安公主夺民园,不酬直, 朝隐取主奴杖之,由是权豪敛伏。
为执政所挤,出通州都督,徙绛州刺史。
开元初, 迁吏部侍郎,铨叙明审,与卢从愿并授一子官。
久之,以策县令有下第,降滑州刺 史,徙同州。
玄宗东幸,召见慰劳,赐以衣、帛。
擢河南尹,政严清,奸人不容息。
太子舅赵常奴怙势横闾里,朝隐曰:“此不绳,不可为政。
”执而悟辱之,帝赐书 慰勉。
入为大理卿。
武强令裴景仙丐赃五千匹,亡命,帝怒,诏杀之。
朝隐曰:“景 仙,其先寂有国功,载初时,家为酷吏所破,诛夷略尽,而景仙独存,且承嫡,于 法当请。
又丐乞赃无死比,藉当死坐,犹将宥之,使私庙之祀无馁魂可也。
”帝不 许,固请曰:“生杀之柄,人主专之;条别轻重,有司当守。
且赃惟枉法抵死,今 丐赃即斩,后有枉法,亦又何加?且近发德音,杖者听减,流者给程,岂一景仙独 过常法?”有诏决杖百,流岭南。
朝隐更授岐州刺史,母丧解。
召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固辞,见听。
时年已衰, 而笃于孝,自致毁瘠,士人以为难。
明年,诏书敦遣扬州就职。
还为大理卿,封金 城伯,代崔隐甫为御史大夫。
天下以其有素望,每大夫缺,冀朝隐得之。
及居职, 不争引大体,惟先细务,由是名少衰。
进太常卿,出为岭南采访处置使,兼判广州。
卒于官,赠吏部尚书,官给车槥北还,谥曰贞。
王丘,字仲山,同晈从子也。
父同晊,终太子左庶子。
丘十一擢童子科,它童 皆专经,而独属文,由是知名。
及冠,举制科中第,授奉礼郎。
气象清古,行修絜, 于词赋尤高。
族人方庆及魏元忠更荐之,自偃师主簿擢监察御史。
开元初,迁考功员外郎。
考功异时多请托,进者滥冒,岁数百人。
丘务核实材, 登科才满百,议者谓自武后至是数十年,采录精明无丘比。
其后席豫、严挺之亦有 称,然出丘下。
迁紫微舍人、吏部侍郎,典选,复号平允。
其奖用如山阴尉孙逖、 桃林尉张镜微、湖城尉张晋明、进士王泠然,皆一时茂秀。
久之,为黄门侍郎。
会山东旱饥,议以中朝臣为刺史,制诏:“皋陶称:‘在知人,在安民。
’皆 念存邦本,朝乾夕惕,无忘一日。
今长吏或未称,苍生谓何?深思循良,以革颓敝, 宜重刺史之选,自朝廷始。
”乃以丘与中书付郎崔沔等并为山东刺史。
而丘守怀州, 尤清严,为下畏慕。
入知吏部选,改尚书左丞,以父丧解。
服除,为右散骑常侍, 仍知制诰。
裴光庭卒,萧嵩与丘善,将引与当国,丘固辞,盛推韩休行能。
及休秉 政,荐为御史大夫。
丘讷于言,所白奏帝多不喜,改太子宾客,袭父封。
以疾徙礼 部尚书,致仕。
丘更履华剧,而所守清约,未尝通馈遗,室宅童骑敝陋,既老,药饵不自给。
帝叹之,以谓有古人节,下制给全禄以旌絜吏。
天宝二年卒,赠荆州大都督,谥曰 文。
严挺之,名浚,以字行,华州华阴人。
少好学,姿质轩秀。
举进士,并擢制科, 调义兴尉,号材吏。
姚崇为州刺史,异之。
崇执政,引为右拾遗。
睿宗好音律,每听忘倦。
先天二年正月望夜,胡人婆陀请然百千灯,因弛门禁, 又追赐元年酺,帝御延喜、安福门纵观,昼夜不息,阅月未止。
挺之上疏谏,以为: “酺者因人所利,合醵为欢也,不使靡敝。
今暴衣冠,罗伎乐,杂郑、卫之音,纵 倡优之玩,不深戒慎,使有司跛倚,下人罢剧,府县里阎课赋苛严,呼嗟道路,贸 坏家产,营百戏,扰方春之业,欲同其乐而反遗之患。
”乃陈“五不可”,诚意忠 到,帝纳焉。
侍御史任正名恃风宪,至廷中责詈衣冠,挺之让其不敬,反为所劾,贬万州员 外参军事。
开元中,为考功员外郎,累进给事中,典贡举,时号平允。
会杜暹、李 元纮为相,不相中。
暹善挺之,而元纮善宋遥,用为中书舍人。
遥校吏部判,取舍 与挺之异,言于元纮,元纮屡诘谯,挺之厉言曰:“公位相国,而爱憎反任小人乎?” 元纮曰:“小人为谁?”曰:“宋遥也。
”由是出为登州刺史,改太原少尹。
初,殿中监王毛仲持节抵太原朔方籍兵马,后累年,仍移太原取兵仗,挺之不 肯应,且以毛仲宠幸,久恐有变,密启于帝。
俄改濮、汴二州刺史,所治皆严威, 吏至重足胁息。
会毛仲败死,帝以挺之言忠,召为刑部侍郎,迁太府卿。
宰相张九龄雅知之,用为尚书左丞,知吏部选。
李林甫与九龄同辅政,以九龄 方得君,谄事之,内实不善也。
户部侍郎萧炅,林甫所引,不知书,尝与挺之言, 称蒸尝伏腊,乃为“伏猎”。
挺之白九龄:“省中而有伏猎侍郎乎!”乃出炅岐州 刺史,林甫恨之。
九龄欲引以辅政,使往谒林甫,挺之负正,陋其为人,凡三年, 非公事不造也,林甫益怨。
会挺之有所诿于蔚州刺史王元琰,林甫使人暴其语禁中, 下除洛州刺史,徙绛州。
天宝初,帝顾林甫曰:“严挺之安在?此其材可用。
”林甫退召其弟损之与道 旧,谆谆款曲,且许美官,因曰:“天子视绛州厚,要当以事自解归,得见上,且 大用。
”因绐挺之使称疾,愿就医京师。
林甫已得奏,即言挺之春秋高,有疾,幸 闲官得自养。
帝恨吒久之,乃以为员外詹事,诏归东都。
挺之郁郁成疾,乃自为文 志墓,遗令薄葬,敛以时服。
挺之重交游,许与生死不易,嫁故人孤女数十人,当时重之。
然溺志于佛,与 浮屠惠义善,义卒,衰服送其丧,已乃自葬于其塔左,君子以为偏。
子武。
武,字季鹰。
幼豪爽。
母裴不为挺之所答,独厚其妾英。
武始八岁,怪问其母, 母语之故。
武奋然以铁鎚就英寝,碎其首。
左右惊白挺之曰:“郎戏杀英。
”武辞 曰:“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儿故杀之,非戏也。
”父奇之,曰:“真严挺之子!” 然数禁敕。
武读书不甚究其义,以廕调太原府参军事,累迁殿中侍御史。
从玄宗入 蜀,擢谏议大夫。
至德初,赴肃宗行在,房琯以其名臣子,荐为给事中。
已收长安, 拜京兆少尹。
坐琯事贬巴州刺史。
久之,迁东川节度使。
上皇合剑南为一道,擢武 成都尹、剑南节度使。
还,拜京兆尹,为二圣山陵桥道使,封郑国公。
迁黄门侍郎。
与元载厚相结,求宰相不遂,复节度剑南。
破吐籓七万众于当狗城,遂收盐川。
加 检校吏部尚书。
武在蜀颇放肆,用度无艺,或一言之悦,赏至百万。
蜀虽号富饶,而峻掊亟敛, 闾里为空,然虏亦不敢近境。
梓州刺史章彝始为武判官,因小忿杀之。
琯以故宰相 为巡内刺史,武慢倨不为礼。
最厚杜甫,然欲杀甫数矣。
李白为《蜀道难》者,乃 为房与杜危之也。
永泰初卒,母哭,且曰:“而今而后,吾知免为官婢矣。
”年四 十,赠尚书左仆射。
挺之从孙绶。
绶父丹,尝为剑南盐铁、青苗、租庸使,以武在蜀,辞不拜。
绶 擢进士第,以侍御史副刘赞为宣歙团练使。
赞卒,绶总留事,悉库物以献,召为刑 部员外郎。
宾佐进奉由绶始。
河东节度使李说病,军司马郑儋总其政,说卒,代为节度。
时德宗务姑息,方 镇若帅死,不它命,即用军司马代之,以和厌众情。
至是,帝颇忆绶所献,故擢为 河东司马。
明年,儋卒,即检校工部尚书,代其使。
宪宗立,杨惠琳反夏州,刘辟 反蜀,绶建言:“天子始即位,不可失威,请必诛。
”选锐兵,遣大将李光颜助讨 贼。
二贼平,检校尚书左仆射,封扶风郡公,进司空。
在镇九年,尚宽惠,治称流 闻,士马孳息。
尝大阅,旗帜周七十里,回鹘梅录将军在会,闻金鼓震伏。
入为尚 书右仆射。
绶既名胄,于吏事有方略,然锐进趣,素议薄之。
始就廊下食,在百官上,帝 使中人赐含桃,绶见拜之,为御史劾奏,绶惭惧待罪,诏释绶而贬中人。
出为荆南 节度使,封郑国公。
溆州蛮张伯靖杀吏,据辰、锦州,连九洞自固,诏绶进讨。
绶勒兵出次,遣将 赍檄开晓,群蛮悉降。
吴元济反,佥以绶明恕可大事,乃徙山南东道节度使,加淮 西招抚使。
绶引师压贼境,多出金帛赏士,以厚赂谢中人,招声援,既未有以制贼, 闭屯弥年不战。
宰相裴度谓绶非将才,以太子少保召还,检校司徒,判光禄卿事, 进少傅。
卒,年七十七,赠太保。
绶才不逾中人,然历三镇,所奏辟及绶时位将相者九人。
初,绶未显,过于■ 乡尉李达,达不礼,方饭它客,不召绶。
后达罢彭城令,过并州,晨入谒,不知绶 也。
绶方大宴宾客,召达至,戒客勿起,让曰:“吾昔羁旅■乡,君方召客食而不 顾我,今我召客亦不敢留君。
”达惭,不得去,左右引出,悸而瘖,卧馆数月,其 佐令狐楚为请,乃免。
河东李进贤者,善畜牧,家高赀,得幸于绶,署牙门将。
元和中,进贤累为振 武节度使,辟绶子澈为判官。
澈年少,治苛刻,军中苦之。
回鹘入辟鹈泉,进贤发 兵讨之,吏廪粮不实,次鸣砂,焚杀其将杨遵宪而还。
进贤大怒,众惧,因燔城门, 攻进贤,左右拒战不胜,缒而去,奔靖边军。
乃杀澈而屠进贤家。
诏以夏绥银节度 使张煦代之,诛乱首数百人乃定。
大家还在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