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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卷四十

○王及善杜景俭硃敬则杨再思李怀远子景伯景伯子彭年附豆卢钦望张光辅史务滋崔元综周允元附王及善,洺州邯郸人也。
父君愕。
隋大业末,并州人王君廓掠邯郸,君愕往说君廓曰:“方今万乘失御,英雄竞起,诚宜抚纳遗氓,保全形胜,按甲以观时变,拥众而归真主,此富贵可图也。
今足下居无尺土之地,守无兼旬之粮,恣行残忍,所过攘敚,窃为足下寒心矣。
”君廓曰:“计将安出?”君愕为陈井陉之险,可先往据之。
君廓从其言,乃屯井陉山。
岁余,会义师入定关中,乃与君廓率所部万余人来降,拜大将军。
频以战功封新兴县公,累迁左武卫将军。
从太宗征辽东,兼领左屯营兵马。
与高丽战于驻跸山,君愕先锋陷阵,力战而死。
太宗深痛悼之,赠左卫大将军、幽州都督、邢国公。
赐东园秘器,陪葬昭陵。
杜景俭,冀州武邑人也。
少举明经,累除殿中侍御史。
出为益州录事参军。
时隆州司马房嗣业除益州司马,除书未到,即欲视事,又鞭笞僚吏,将以示威,景俭谓曰:“公虽受命为此州司马,而州司未受命也。
何藉数日之禄,而不待九重之旨,即欲视事,不亦急耶?”嗣业益怒。
景俭又曰:“公今持咫尺之制,真伪未知,即欲揽一州之权,谁敢相保?扬州之祸,非此类耶。
”乃叱左右各令罢散,嗣业惭赧而止。
俄有制除嗣业荆州司马,竟不如志,人吏为之语曰:“录事意,与天通,益州司马折威风。
”景俭由是稍知名。
入为司宾主簿,转司刑丞。
天授中,与徐有功、来俊臣、侯思止专理制狱,时人称云:“遇徐、杜者必生,遇来、侯者必死。
”累迁洛州司马。
寻转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则天尝以季秋内出梨花一枝示宰臣曰:“是何祥也?”诸宰臣曰:“陛下德及草木,故能秋木再花,虽周文德及行苇,无以过也。
”景俭独曰:“谨按《洪范五行传》:‘阴阳不相夺伦,渎之即为灾。
’又《春秋》云:‘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
’今已秋矣,草木黄落,而忽生此花,渎阴阳也。
臣虑陛下布教施令,有亏礼典。
又臣等忝为宰臣,助天理物,理而不和,臣之罪也。
”于是再拜谢罪,则天曰:“卿真宰相也!”延载初,为凤阁侍郎周允元奏景俭党于李昭德,左迁溱州刺史。
后累除司刑卿。
圣历二年,复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时契丹入寇,河北诸州多陷贼中。
及事定,河内王武懿宗将尽论其罪。
景俭以为皆是驱逼,非其本心,请悉原之。
则天竟从景俭议。
岁余,转秋官尚书。
坐漏泄禁中语,左授司刑少卿,出为并州长史。
道病卒,赠相州刺史。
子澄,颇以文藻著名,官至巩县尉。
硃敬则,字少连,毫州永城人也。
代以孝义称,自周至唐,三代旌表,门标六阙,州党美之。
敬则倜傥重节义,早以辞学知名。
与三从兄同居,财产无异。
又与左史江融、左仆射魏元忠特相友善。
咸亨中,高宗闻而召见,与语甚奇之,将加擢用,为中书舍人李敬玄所毁,乃授洹水尉。
长寿中,累除右补阙。
敬则以则天初临朝称制,天下颇多流言异议,至是既渐宁晏,宜绝告密罗织之徒,上疏曰:臣闻李斯之相秦也,行申、商之法,重刑名之家,杜私门,张公室,弃无用之费,损不急之官,惜日爱功,疾耕急战,人繁国富,乃屠诸侯。
此救弊之术也。
故曰:刻薄可施于进趋,变诈可陈于攻战。
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
况锋镝已销,石城又毁,谅可易之以宽泰,润之以淳和,八风之乐以柔之,三代之礼以导之。
秦既不然,淫虐滋甚,往而不返,卒至土崩,此不知变之祸也。
陆贾、叔孙通之事汉王也,当荥阳、成皋之间,粮馈已穷,智勇俱困,不敢开一说,效一奇,唯进豪猾之材,荐贪暴之客。
及区宇适平,干戈向戢,金鼓之声未歇,伤痍之痛尚闻,二子顾眄,绰有余熊,乃陈《诗书》,说《礼乐》,开王道,谋帝图。
高皇帝忿然曰:“吾以马上得之,安事《诗事》乎!”对曰:“马上得之,可马上理之乎?”高皇默然。
于是陆贾著《新语》,叔孙通定礼仪,始知天子之尊,此知变之善也。
向使高皇排二子而不用,置《诗书》而不顾,重攻战之吏,尊首级之材,复道争功,张良已知其变,拔剑击柱,吾属不得无谋。
即晷漏难逾,何十二帝乎?亡秦之续,何二百年乎?故曰:仁义者,圣人之蘧庐;礼经者,先王之陈迹。
然则祝祠向毕,刍狗须投;淳精已流,糟粕可弃。
仁义尚舍,况轻此者乎?自文明草昧,天地屯蒙,三叔流言,四凶构难。
不设钩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奸息暴。
故置神器,开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尽露。
神道助直,无罪不除;人心保能,无妖不戮。
以兹妙算,穷造化之幽深;用此神谋,入天人之秘术。
故能计不下席,听不出闱,苍生晏然,紫宸易主。
大哉伟哉,无得而称也!岂比造攻鸣条,大战牧野,血变草木,头折不周,可同年而语乎?然而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拯溺不规行,疗饥非鼎食。
即向时之妙策,乃当今之刍狗也。
伏愿览秦、汉之得失,考时事之合宜,审糟粕之可遗,觉蘧庐之须毁。
见机而作,岂劳终日乎?陛下必不可偃蹇太平,徘徊中路。
伏愿改法制,立章程,下恬愉之辞,流旷荡之泽,去萋菲之牙角,顿奸险之锋芒,窒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悦,岂不乐哉!则天甚善之。
长安三年,累迁正谏大夫,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时御史大夫魏元忠、凤阁舍人张说为张易之兄弟所诬构,将陷重辟,诸宰相无敢言者,敬则独抗疏申理曰:“元忠、张说素称忠正,而所坐无名。
若令得罪,岂不失天下之望也?”乃得减死。
四年,以老疾请罢知政事,许之,累转冬官侍郎,仍依旧兼修国史。
张易之、昌宗尝命画工图写武三思及纳言李峤、凤阁侍郎苏味道、夏官侍郎李迥秀、麟台少监王绍宗等十八人形像,号为《高士图》,每引敬则预其事,固辞不就,其高洁守正如此。
神龙元年,出为郑州刺史,寻以老致仕。
二年,侍御史冉祖雍素与敬则不协,乃诬奏云与王同皎亲善,贬授庐州刺史。
经数月,洎代到,还乡里,无淮南一物,唯有所乘马一匹,诸子侄步从而归。
敬则重然诺,善与人交,每拯人急难,不求其报。
又尝与三从兄同居四十余年,财产无异。
雅有知人之鉴,凡在品论者,后皆如其言。
景龙三年五月,卒于家,年七十五。
敬则尝采魏、晋已来君臣成败之事,著《十代兴亡论》。
又以前代文士论废五等者,以秦为失,事未折衷,乃著《五等论》曰:昔秦废五等,崔实、仲长统、王朗、曹冏等皆以为秦之失,予窃异之,试通其志云。
盖明王之理天下也,先之以博爱,本之以仁义,张四维,尊五美,悬礼乐于庭宇,置轨范于中衢。
然后决玄波使横流,扬薰风以高扇,流恺悌之甘泽,浸旷荡之膏腴,正理革其淫邪,淳风柔其骨髓。
使天下之人,心醉而神足。
其于忠义也,立则见其参于前;其于进趋也,若章程之在目。
礼经所及,等日月之难逾;声教所行,虽风雨之不辍。
圣人知俗之渐化也,王道之已行也,于是体国经野,庸功勋亲。
分山裂河,设磐石之固,内守外御,有维城之基。
连络遍于域中,胶葛尽于封内。
虽道昏时丧,泽竭政塞,郑伯逐王,申侯弑主,鲁不供物,宋不成周,吴徵伯牢,楚问九鼎,小白之一匡天下,重耳之一战诸侯,无君之迹显然,篡夺之谋中寝者,直以周礼尚存,简书不陨。
故曰:“不敢失坠,天威在颜。
”自春秋之后,礼义渐颓,风俗尘昏,愧耻心尽,疾走先得者为上,夺攘投会者为能。
加以八世专齐,三家分晋,子贡之乱五国,苏秦之斗七雄,苛刻繁兴,经籍道息,莫不长诈术,贵攻战,万姓皆戴爪牙,无人不属觜距。
所以商鞅欺故友,李斯囚旧交,孙膑丧足于庞涓,张仪得志于陈轸。
一旅之众,便欲称王;再战之雄,争来奉帝。
先王会盟之礼,昔时樽俎之容,三代玄风,扫地至尽。
况始皇削平区宇,殊非至公,李斯之作股肱,罕循大道,人无见德,唯虐是闻。
当此时也,主猜于上,人骇于下,父不能保之于子,君不能得之于臣。
欲使始皇分土奸雄,建侯薄俗,若喻晋、郑之可依,便借贼兵而资盗粮,寄龙鱼而助风雨,不可行也。
是以秦鉴周德之绵深,惧己图之不远,罢侯置守,高下在心,天下制在一人,百姓不闻二主。
直是不得行其世封,非薄功臣而贱骨肉也。
高皇帝揭日月之明,怀天地之量,算财不足以分赏,论地不足以受封。
邑皆百城,土有千里,人殷国富,地广兵强。
五十年间,七国同反,贾谊忧失其国,晁错请削其地。
若言由大而反也,不若召陵之师、践土之众也;若言有材而起也,刘濞非王霸之材,田禄无先、管之略也。
是齐、晋以逆礼为惭,吴、楚以犯上非愧,衅由教起,其所由来远矣。
自此之后,杂霸又衰,中兴不能改物创图,黄初不能深谋远虑。
缅观汉、魏之际,寻其经纬之初,未有积德重光,泽及万物。
观其教,偷薄于秦风;察其人,豺狼于汉日。
故魏太祖曰:“若使无孤,天下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明窃号议者,触目皆是。
欲以此时开四赐之祚,垂万代之封,必有通车三川以窥周室,介马汾、濕而逐翼侯。
而王司徒屡请于当时,曹元首又勤于宗室,皆不知时也。
当时贤者是之。
敬则知政事时,每以用人为先。
桂州蛮叛,荐裴怀古;凤阁舍人缺,荐魏知古;右史缺,荐张思敬。
则天以为知人。
睿宗即位,尝谓侍臣曰:“神龙已来,李多祚、王同皎并复旧官,韦月将、燕钦融咸有褒赠,不知更有何人,尚抱冤抑?”吏部尚书刘幽求对曰:“故郑州刺史硃敬则,往在则天朝任正谏大夫、知政事,忠贞义烈,为天下所推。
神龙时,被宗楚客、冉祖雍等诬构,左授庐州刺史。
长安年中,尝谓臣云:‘相王必膺期受命,当须尽节事之。
’及韦氏篡逆干纪,臣遂见危赴难,翼戴兴历,虽则天诱其事,亦是敬则先启之心。
今陛下龙兴宝位,凶党就戮,敬则尚衔冤泉壤,未蒙昭雪。
况复事符先觉,诚即可嘉。
”睿宗然之,赠敬则秘书监,谥曰元。
杨再思,郑州原武人也。
少举明经,授玄武尉。
充使诣京师,止于客舍。
会盗窃其囊装,再思邂逅遇之,盗者伏罪,再思谓曰:“足下当苦贫匮,至此无行。
速去勿作声,恐为他人所擒。
幸留公文,余财尽以相遗。
”盗者斋去,再思初不言其事,假贷以归。
累迁天官员外郎,历左右肃政台御史大夫。
延载初,守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证圣初,转凤阁侍郎,依前同平章事,兼太子右庶子。
寻迁内史,自弘农县男累封至郑国公。
再思自历事三主,知政十余年,未尝有所荐达。
为人巧佞邪媚,能得人主微旨,主意所不欲,必因而毁之,主意所欲,必因而誉之。
然恭慎畏忌,未尝忤物。
或谓再思曰:“公名高位重,何为屈折如此?”再思曰:“世路艰难,直者受祸。
苟不如此,何以全其身哉!”长安末,昌宗既为法司所鞫,司刑少卿桓彦范断解其职。
昌宗俄又抗表称冤,则天意将申理昌宗,廷问宰臣曰:“昌宗于国有功否?”再思对曰:“昌宗往因合练神丹,圣躬服之有效,此实莫大之功。
”则天甚悦,昌宗竟以复职。
时人贵彦范而贱再思也。
时左补阙戴令言作《两脚野狐赋》以讥刺之,再思闻之甚怒,出令言为长社令,朝士尤加嗤笑。
再思为御史大夫时,张易之兄司礼少卿同休尝奏请公卿大臣宴于司礼寺,预其会者皆尽醉极欢。
同休戏曰:“杨内史面似高丽。
”再思欣然,请剪纸自贴于巾,却披紫袍,为高丽舞,萦头舒手,举动合节,满座嗤笑。
又易之弟昌宗以姿貌见宠幸,再思又谀之曰:“人言六郎面似莲花;再思以为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
”其倾巧取媚也如此。
长安四年,以本官检校京兆府长史,又迁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中宗即位,拜户部尚书,兼中书令,转侍中,以宫僚封郑国公,赐实封三百户。
又为册顺天皇后使,赐物五百段,鞍马称是。
时武三思将诬杀王同皎,再思与吏部尚书李峤、刑部尚书韦巨源并受制考按其狱,竟不能发明其枉,致同皎至死,众冤之。
再思俄复为中书令、吏部尚书。
景龙三年,迁尚书右仆射,加光禄大夫。
其年薨,赠特进、并州大都督,陪葬乾陵,谥曰恭。
子植、植子献,并为司勋员外郎。
再思弟季昭为考功郎中,温玉为户部侍郎。
李怀远,邢州柏仁人也。
早孤贫好学,善属文。
有宗人欲以高廕相假者,怀远竟拒之,退而叹曰:“因人之势,高士不为;假廕求官,岂吾本志?”未几,应四科举擢第,累除司礼少卿。
出为邢州刺史,以其本乡,固辞不就,改授冀州刺史。
俄历扬、益等州大都督府长史,未行,又授同州刺史。
在职以清简称。
入为太子左庶子,兼太子宾客,历迁右散骑常侍、春官侍郎。
大足年,迁鸾台侍郎,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岁余,加银青光禄大夫,拜秋官尚书,兼检校太子左庶子,赐爵平乡县男。
长安四年,以老辞职,听解秋官尚书,正除太子左庶子,寻授太子宾客。
神龙初,除左散骑常侍、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加金紫光禄大夫,进封赵郡公,特赐实封三百户。
俄以疾请致仕,许之。
中宗将幸京师,又令以本官知东都留守。
怀远虽久居荣位,而弥尚简率,园林宅室,无所改作。
常乘款段马,左仆射豆卢钦望谓曰:“公荣贵如此,何不买骏马乘之?”答曰:“此马幸免惊蹶,无假别求。
”闻者莫不叹美。
神龙二年八月卒,中宗特赐锦被以充敛,辍朝一日,亲为文以祭之,赠侍中,谥曰成。
子景伯。
景伯,景龙中为给事中,又迁谏议大夫。
中宗尝宴侍臣及朝集使,酒酣,令各为《回波辞》。
众皆为诌佞之辞,及自要荣位。
次至景伯,曰:“回波尔时酒卮,微臣职在箴规。
侍宴既过三爵,喧哗窃恐非仪。
”中宗不悦,中书令萧至忠称之曰:“此真谏官也。
”景云中,累迁右散骑常侍,寻以老疾致仕。
开元中卒。
子彭年。
彭年有吏才,工于剖析,当时称之。
开元中,历考功员外郎、知举,又迁中书舍人、给事中、兵部侍郎。
天宝初,又为吏部侍郎,与右相李林甫善。
慕山东著姓为婚姻,引就清列,以大其门。
典铨管七年,后以赃污为御史中丞宋浑所劾,长流领南临贺郡。
累月,浑及弟恕又以赃下狱,诏浑流岭南高要郡,恕流南康郡。
天宝十二载,起彭年为济阴太守,又迁冯翊太守,入为中书舍人、给事中、吏部侍郎。
十五载,玄宗幸蜀,贼陷西京。
彭年没于贼,胁授伪官,忧愤忽忽不得志,与韦斌相次而卒。
及克复两京,优制赠彭年为礼部尚书。
豆卢钦望,京兆万年人也。
曾祖通,隋相州刺史、南陈郡公。
祖宽,即隋文帝之甥也。
大业末,为梁泉令。
及高祖定关中,宽与郡守萧瑀率豪右赴京师,由是累授殿中监,仍诏其子怀让尚万春公主。
高祖以宽曾祖苌魏太和中例称单姓,至是改宽为卢氏。
贞观中,历迁礼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封芮国公。
永徽元年卒,赠特进、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谥曰定。
又复其姓为豆卢氏。
父仁业,高宗时为左卫将军。
钦望,则天时累迁司宾卿。
长寿二年,代宗秦客为内史。
时李昭德亦为内史,执权用事,钦望与同时宰相韦巨源、陆元方、苏味道、杜景俭等并委曲从之。
证圣元年,昭德坐事,左迁涪陵尉,则天以钦望等不能执正,又为司刑少卿皇甫文备奏钦望附会昭德,罔上附下,乃左迁钦望为赵州刺史,韦巨源自右丞为鄜州刺史,陆元方自秋官侍郎为绥州刺史,苏味道自凤阁侍郎为集州刺史。
其年,钦望入为司礼卿,迁秋官尚书,封芮国公。
出为河北道宣劳使。
俄而庐陵王复为皇太子,以钦望为皇太子宫尹。
圣历二年,拜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寻授太子宾客,停知政事。
中宗即位,以钦望宫僚旧臣,拜尚书左仆射、知军国重事,兼检校安国相王府长史,兼中书令、知兵部事、监修国史。
钦望作相两朝,前后十余年,张易之兄弟及武三思父子皆专权骄纵,图为逆乱。
钦望独谨其身,不能有所匡正,以此获讥于代。
神龙二年,拜开府仪。
景龙三年五月,表请乞骸,不许。
十一月卒,年八十余。
赠司空、并州大都督,谥曰元,赐东园秘器,陪葬乾陵。
则天时,宰相又有张光辅、史务滋、崔元综、周允元等,并有名绩。
张光辅者,京兆人也。
少明辩,有吏干。
累迁司农少卿、文昌右丞。
以讨平越王贞之功,拜凤阁侍郎、知政事。
永昌元年,迁纳言。
旬日,又拜内史。
皆有名。
其年,洛州司马房嗣业、洛阳令张嗣明坐与徐敬业弟敬真阴相交结。
敬真自流所绣州逃归,将北投突厥,引虏入寇。
途经洛下,嗣业、嗣明二人给其衣粮而遣之。
行至定州,为人所觉。
嗣业于狱中自缢死。
嗣明与敬真多引海内相识,冀缓其死。
嗣明称光辅征豫州日,私说图识天文,阴怀两端,顾望以观成败。
光辅由是被诛,家口籍没。
史务滋者,宣州溧阳人。
累至内史。
天授中,雅州刺史刘行实及弟渠州刺史行瑜、尚衣奉御行感,并兄子左鹰扬将军虔通,并为侍御史来子珣诬以谋反诛。
又于盱眙毁其父左监门大将军伯英棺柩。
初,务滋素与行感周密,意欲寝其反状。
则天怒,令俊臣鞫之,务滋恐被陷刑,乃自杀。
崔元综者,郑州新郑人也。
祖君肃,武德中黄门侍郎、鸿胪卿。
元综,天授中累转秋官侍郎。
长寿元年,迁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
元综勤于政事,每在中书,必束带至晚,未尝休偃。
好洁细行,薰辛不历口者二十余年。
虽外示谨厚,而情深刻薄,每受制鞫狱,必披毛求疵,陷于重辟。
以此故人多畏而鄙之。
明年,犯罪配流振州,朝野莫不称庆。
寻赦还,复拜监察御史。
中宗时,累迁尚书左丞、蒲州刺史,以老疾致仕。
晚年好摄养导引之术,年九十余卒。
周允元者,豫州人也。
弱冠举进士。
延戴初,累转左肃政御史中丞,俄除凤阁鸾台平章事。
尝与诸宰臣侍宴,则天令各述书传中善言。
允元曰:“耻其君不如尧、舜。
”武三思以为语有指斥,纠而驳之。
则天曰:“闻此言足以为诫,岂特将为过耶?”证圣元年卒,赠贝州刺史。
则天为七言诗以伤之,又自缮写,时以为荣。
史官曰:王及善在孝敬东宫,诚能奉职。
当俊臣下狱,力谏除凶,是忧滥及贤良,而欲明彰羽翼,兴复之志,不谓无心。
杜景俭五刑有滥,济活为心,四气不和,归罪在己,则天谓曰“真宰相。
”然奈柔顺李昭德,不无吐刚之过也。
硃敬则文学有称,节行无愧,谏诤果决,推择精真,苟非洞鉴古今,深识王霸,何由立其高论哉?惜乎相不得时矣!杨再思佞而取贵,苟以全身,掩不善而自欺,谓无十目十手也。
李怀远名不苟于假廕,贵不衒于故乡,无改陋居,常乘劣驷,亦一时之善矣。
然匪躬之道,未之闻也。
豆卢钦望、张光辅、史务滋、崔元综、周允元等,或有片言,非无小善,登于大用,可谓具臣。
赞曰:及善奉职,非无智力。
景俭当权,不谓不贤。
雄文高节,少连为绝。
守道安贫,怀远当仁。
钦望之属,片善何足。
蹈媚再思,祇宜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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